
在沙坝的市中心,随处可见穿着民族服装手脚戴着金银首饰的苗族人。他们喜欢主动搭讪外国游客,或许这样他们的英文水平普遍上比越南人还高。尽管搭讪的主因不外乎是销售亲手制作的首饰与缝制品,但他们不像越南人喜欢在生意上耍性子。若顾客拒绝与他们交易,苗族人不会立即逃之夭夭向下一位顾客下手,他们会与之闲聊片刻。
由于常年暴晒在高空烈日下,他们的皮肤黝黑和干燥,双脚也因每天徒步千里而呈龟裂状况,大多数少女都比实际年纪年轻。偶尔在市集会见到一些乳臭未干的小子背着年幼弟妹在市区做买卖。在马来西亚,相等年纪的小孩已被父母送进学校上学了,他们不晓得外面的世界是长的如何,也不用向每一位顾客兜售生意,也不了解那种被顾客拒绝的无奈滋味。我想对沙坝的小孩而言,上课是何等奢侈的行为啊!

那天,我在市集遇见M, 询问下,16岁的她已经是两个小孩的母亲,丈夫在山区帮人采摘玉米竹笋之类的植物以帮补家用,每天清晨得背着年幼孩儿走半小时的蜿蜒山路,然后转乘15分钟的摩多到市中心做生意。在家的日子,她会做些金银手链,腰包,头套之类的饰品。虽然那些饰品看似不符合现代人的需求,但她的那份时用心确实感动了许多旅客。
为了更深一层体验苗族人的生活起居,我跟随M到她的家过一夜。中午时分,雾气却弥漫着整个山区,我们几乎无法眺望三尺以外的景色,然而M毫无惧怕迷路,这条路她已走了10多年,想必她遮着双眸也能找到出路吧,我尽管放心地紧跟在后头。
忽然,M的婴儿嚎啕大哭,M说它必定是饿了,随即把身后托着婴儿的那块布放开,把它抱在怀里,掀开上衣进行喂食活动。16岁的她已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,那雾间,我瞥见她的眼神闪着伟大母爱的光。
M说若不是朦胧大雾遮盖着山,那两岸绿稻田成片的景色务必会令我陶醉其中。我说无所谓,旅途中,我更向往的是用心体验,而不是用眼去看这世界。经过那三个小时的盘曲路程,我的腿渐略酸疼,然而当我看见身后托着婴儿的M毫无半句埋怨,我不禁对她佩服地五体投地。
终于我抵达了她的家,她家外有几只四处乱窜的野猪与鸡。那是她丈夫亲手用一钉一锤建起的简陋板屋,室内仅有一盏微弱的灯,空荡荡的客厅里摆着几张矮凳,和一架小型电视机,他们的睡房就在阁楼。
M一边述说着她丈夫的故事,一边准备食材。她的厨房就只有一个大洞抗,里头放着几块煤炭,每一次在烧菜前得用嘴朝着它用力吹,着火后立即把锅子放上去,有时候冒出来的炊烟会熏着眼睛,煮菜时眼睛得直咪成一条线。由于用碳煮菜,火候难控制,她家的锅子都变成焦黑色了,煮出来的饭菜略带烧焦味。虽然菜肴是简单的豆腐番茄与青菜配饭,但那是我在越南享用过最有人情味的一餐。
用餐后,我们一起坐在小板凳上,电视机播放着越南剧,此时M的母亲也过来凑热闹,她很热情的用简单的英文向我解释着剧情。由于中午的长途跋涉导致身子仍然疲惫,那晚我没到9时就入睡了。冬末的山区温度依然偏低,半夜不时被冷冽的温度惊醒。
翌日,外面下着细雨,但此场雨并无阻挡M到市集做生意的决心。我们撑着伞小心地步过那湿漉漉的山路。M背着小孩穿着一双破烂拖鞋却走得比我快,穿得球鞋的我当下觉得惭愧极了。抵达山脚下时,刚好有辆摩多司机在那儿等待乘客,我们立即上车。20分钟的沿途中,我遇见很多苗族人冒着雨徒步到市中心,M说他们是为 了省钱宁愿走两个小时的路,顿时觉得坐在摩多上的我们有多幸福 。三个人坐在摩多上,冒着绵绵细雨,我无法想象当时穿着一身薄外套的我是如何撑过来的。
告别是在旅途中最难的一部分,我们都知道,或许我会再来找你这个朋友,或许我们一辈子转身就不再见面。谢谢你让我走进你的世界,在我还没来得及让你走进我的世界之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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